门口守着。
孟怀安进去时,甄兮刚好将书桌收拾整齐,整理书这种小事,她都爱自己来。
她转头看过来,笑问道:“怀安,怎么了?”
孟怀安忽然有种近乡情怯之感,他在距离甄兮一丈远外停下脚步,讷讷地唤道:“兮表姐……”
“嗯?有什么事尽管说。”甄兮上下打量孟怀安,见他衣着略有些狼狈,但露在外的皮肤并没有伤痕,知道他应当不是被人欺负了。
孟怀安的勇气正在一点点流失,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说出来,不然他将会失去所有勇气,无法说出哪怕一句话来。
“兮表姐,我……我想等你出了孝期后,就娶你为妻!”孟怀安不敢看甄兮,视线垂落在地,声音发着颤,羞涩却坚定地说,“这世上唯有你对我最好……我不会永远如此的,我以后定当将泼天富贵送到你面前任由你挥霍。”
他说完后闭了闭眼,耳朵热得像是要烧起来。
大脑已是一片空白,他甚至根本没胆子去想兮表姐会说什么。
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氛围中,被这静默折磨得心绪不宁的孟怀安终于鼓起极大的勇气看向甄兮。
甄兮正坐在书桌旁,垂着视线,微蹙着眉,似在烦恼着什么。
孟怀安忽觉一阵不安。
下一刻,甄兮却抬起头来,指了指旁边的另一张椅子道:“怀安,你过来这边坐。”
孟怀安心怀忐忑,一步一顿来到甄兮身边坐下。
明明还未听到答案,酸楚却从心底蔓延上来,他耷拉着脑袋,甚至没办法近距离地看着她。
从前他明明那么喜欢靠近她,可如今却觉害怕,他甚至想在听到那个答案之前夺门而出。
甄兮替孟怀安倒了杯茶,推到他面前,柔声问道:“怀安,你怎会产生这样的想法?”
孟怀安咬了咬唇,惊惶不安。
他忽然想起那日兮表姐说的,她同他娘亲一样,希望他过得好。
他不敢出声,怕一出口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哽咽。
见孟怀安不说话,甄兮心里叹了一声。
怎么说呢,他这样她也不是没有料到,因此在跟他相处时,她总会刻意地表现一些二人的年龄差,时不时提醒他,他对她来说就像是儿子,而她是他的长辈。
只是能预料到归能预料,真的发生时她难免错愕。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孟怀安并救下他时,他曾在迷糊时对她叫过“娘亲”,她一直将他对她的依赖当成了孺慕之情。
她有些烦恼,怎么才能既让孟怀安打消他的想法,让他明白有人对他好他不一定要娶她,又能不至于太过伤害他那过于脆弱的心灵。
相处了这段时间,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孟怀安有多敏感脆弱?
“既然你不想说,那我也不问了。”甄兮斟酌着说,“我很感激你有这样的心,我很高兴。”
孟怀安蓦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眼里似乎藏了一整个夜空的星辰。
甄兮看着他的双眼,虽艰难但依然温和地说:“但我不能答应你。”
孟怀安猛地一颤,眼里的辰星蓦地黯淡,终于再度出声:“为什么?”
甄兮叹道:“我很喜欢你,这点你不要怀疑,但这种喜欢,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,是姐姐对弟弟的喜爱。”
更何况,她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到了这儿,从没有想过谈恋爱。即便要谈,也不会是跟他。
孟怀安身子一僵,面色逐渐变得苍白。
“兮表姐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红着眼喃喃道,“可我对你是真心的……我会长大,我不会永远是这般模样,我会如你所说,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为你遮风挡雨,不叫任何人欺负你……”
甄兮轻轻点头:“我知道,将来你一定会成长为今日你所期待、所仰慕的模样,对此我从未怀疑过。”
只是,她多半是无法亲眼见证了。
“但感情这事,不好勉强,也不该太过仓促。”她笑了笑,“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,你对我只怕也不是男女之情,你不如先……”
孟怀安蹭地站了起来,委屈又激动地说:“兮表姐,你怎可以这么说?”
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声地反驳她,她怎么可以怀疑他对她的情义!
甄兮皱了皱眉,放缓了语气道:“怀安,我并非在否定你的感情。我与你相处这些日子,怎么会看不出你的一片赤诚之心?然而你尚小,从未接触过男女之情,而我又恰好救过你性命,在这个侯府中几乎是唯一护着你的人,你对我产生依恋无可厚非,但这样的依恋,并非男女之情。”
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对懵懂的孟怀安来说有些残忍,但她必须说出来。不然,她一个成年女性仗着救过他一命,让他产生虚幻的感情,她会有罪恶感。
孟怀安面色苍白,摇摇欲坠。
“不是这样的,不是的……”他觉得兮表姐说得不对,却不知该怎么反驳。
他怎么反驳得了?他怎么说得过兮表姐?
甄兮起身扶了他一把,直视着他的双眸道:“那一日在心湖边,救你的若是别人,你也会对她产生这般情义。”
她一瞬间已想到这话会产生的所有后果。最糟的便是,孟怀安再不肯理会她,但即便如此,她也要这么做。她又不可能陪他一辈子,在他产生更深的依恋之前,她就该打碎这份虚幻的情义,不然他就永远只会是个必须有人依赖才能活下去的脆弱孩子。
她仔细观察过了,孟昭曦与孟怀安相处不错,孟怀安也对孟昭曦渐渐有了信任,即便她与孟怀安闹翻了,还有个孟昭曦可以照料他。即使他因此而对孟昭曦产生了相似的依恋之情也没关系,他的自我学习能力很强,她相信他在经历了今日之事后,会有所成长。
虽说想想这段时间的相处有些可惜,但她并不后悔。
“不会的!”孟怀安下意识地否定了甄兮的话,他后退一步,又肯定自己似的喃喃重复了一遍,“不会的……”
他第一次觉得,兮表姐说得不对。
怎么会是谁都可以呢?
明明除了她,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怜惜他的啊!
自娘亲去后,他便是无父无母,任何人都可欺辱他。那一日他落入心湖,但凡换了兮表姐外的任何一人,他或许已死于冰凉的湖水中。
她对他明明是那么重要,她怎么能那么说?
孟怀安又忍不住退后了一步,他怔怔望着甄兮,水润的双眸描绘着她的美好与仁慈。
以及今日对他毫不留情的冷酷。
“不是的,兮表姐,不是你说的这样……”他擦了擦眼睛,塌腰缩着肩膀的模样像是被人抛弃的流浪狗。
甄兮站在原地,许久之后才柔声道:“怀安,回去歇着吧。明日上午我们读一本新书。”
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