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个人寡着张脸,连她小皇弟找她来玩都没半点儿喜色。
偏生她小皇弟还是个话痨, 把自己知道的有的没的都一股脑告诉乐陶。
说顾君珩惹了丞相大人的青眼,也许会成为丞相家幼女的夫婿, 还说顾君珩科举拿了探花郎的好名头, 一时出尽了风头。
乐陶听得心里像猫儿扰一样, 将皇弟撵了出去自己窝在屋里。
对于女儿的变化田甜自然是看在眼里的。
顾君珩这人她也知道,是顾斯年刚收的义子, 人生的是不错, 才情也不差, 可她和叶知秋觉得那少年小小年纪心思太过深沉了,若是把乐陶嫁过去,保准得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。
是以顾斯年提了好几次想让自己的义子尚公主,却都被皇上给拒了。
顾君珩自然是对成为驸马是没兴趣的,也对乐陶这个撒娇包也没兴趣。
毕竟他野心很大, 尚公主后便只能窝在府宅里哪有现在这么痛快。
可公主的青睐对他而言却极其的重要,可以让顾斯年对他提拔也可以给那些谄媚的官员予以威慑。
但,仅此而已。
他不会娶乐陶,可他还一直钓着乐陶,直到他在二十岁那年爬上了首辅的高位,这才断了和乐陶的来往。
他爬的这么快,不仅有顾斯年的推波助澜,甚至连叶知秋也搭了把手。
叶知秋这些年身子不好,可浸染的政务多了,怎么会看不清一个年轻男人的野心和逢场作戏?
奈何他的宝贝女儿喜欢这混小子,他不愿把话说得太直接让自家闺女伤心,索性便选了“捧杀”的法子好让自家的闺女好好认为这头白眼狼。
乐陶刚开始发现不对,是顾君珩和她的见面越来越少,书信更是少的可能。
娘告诉她,对于男人,你得隔三差五晾着他,别让他太嘚瑟。
可乐陶却觉得自己是万万没有自己的娘那么聪明的,她比她娘更赤诚,若是喜欢一个人就把自己的心窝子掏给人看。
别人要不要、喜欢不喜欢是别人的事,她自己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。
这日天气正好,乐陶避开宫人来到了顾君珩的府邸。
现在他果然是大人物了,府邸住所亦是水涨船高,从前寄居在顾斯年的府里,如今倒是有了比顾斯年更大更辉煌的宅子。
乐陶公主是顾府的常客,府内无人敢拦。乐陶来的时候采了新鲜的莲子想带给顾君珩吃,正笑着要推开顾君珩寝殿的门,却听到他在里头冷笑道:“我喜欢那个傻丫头做什么,不过是个棋子罢了。”
乐陶心里一顿,抚门的手停了下来。
后面的小厮刚张嘴要问,被她一瞪眼撵走了。
屋里的人还在说话,另一个人声音更清脆,乐陶认得的,是春家二少爷,春含笑。
只听他说:“你若是不喜欢她,便不要给她留什么念头,她一向小孩子心性,若是被你骗了,诳了又要多久才走的出来?”
顾君珩顿了一下,嗤笑:“那关我什么事?她自个儿要喜欢我的,我又没求着让她喜欢。”
春含笑怒了:“你这说的还是人话么?她再不济都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公主,若不是她喜欢你,你何曾会有这般的荣耀?”
顾君珩讨厌别人提及此事,淡道:“她要不是公主,凭她这模样、这性子你以为我会高看她一眼?我知道你喜欢她,你要是喜欢她就娶了她,我此生仕途为重,万万不会栽到一个女人身上,更不会娶……”
还没说完,门开了。
落了一地的莲子,顾君珩喉咙像梗着什么似的,从地板上慢慢抬高眼睛,看到的是一双红彤彤的眼。
看着他,却没有哭。
他的心揪了一下,抿着唇,什么都没说。
春含笑瞪大眼睛,声音发抖:“乐陶!”
乐陶深吸一口气,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心,把眼泪憋回去:“怎么本公主到底是有多拿不出手,竟让你如此嫌弃?”
乐陶被叶知秋给宠坏了,琴棋书画样样不行,只有惹祸撒娇倒是一流。
叶知秋拿着命来宠女儿,只想给女儿最轻松的生活,反正他在的时候,乐陶可以靠爹撑腰,他要不是不在了还有他的皇弟撑腰。
乐陶此生就是个享福命,叶知秋和田甜也没想到他们的娇宠倒让自己的女儿摔了大跟头。
乐陶都这样伤心了,可顾君珩却是个狠心的,他对乐陶一字一句道:“你现在听到了也好,曾经我接近你,不过是想利用你,如今我在朝堂里站稳了脚,自然再和你虚与委蛇。乐陶,我真的很想告诉你,你真的很烦,和你接触真的很糟心。”
从未有人跟乐陶说过这般重的话,宫里头谁不是把她当宝一样呵护着的她听了这话,什么都没说,没哭也没闹,转身就走了。
春含笑瞪了顾君珩一眼,急喊着“乐陶”便追了出去。
顾君珩淡淡收回视线,噙着笑,伸手去倒水。
明明摆脱了一个大麻烦,顾君珩却觉得心里有些难受,连水漫出杯盏都没意识到。
好久,他才扶额坐下来。
心闹不已。
*
乐陶一连窝在寝殿里好几天,哪儿也不去,就坐在床上,连皇上和小皇弟轮流来瞧她竟也不理。
最终还是皇后叫人把门拆了才看到坐在床榻上散着头发的乐陶。
皇后把宫人避开,自己坐在榻上搂着自己瘦了不少的女儿。
没问,也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少年人啊,一个情字可以让人欢喜,也可以忧心,谁不是这样来的?
乐陶抱住田甜:“娘,我被人骗了,心里很难受。”乐陶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子:“感觉里面的东西坏掉了,一哭都难受。”
田甜安静地抚摸乐陶的头发,好久才问道:“那个人是顾君珩?”
乐陶点了点头,“娘我喜欢他,可他只是利用我,还说了很难听的话。”
田甜的手停在乐陶的头上:“陶陶,那你觉得顾君珩喜欢你么?”
乐陶苦笑:“怎么会?他讨厌死我了,娘,我是不是很讨厌?”
田甜听得有些难受,女儿的这样的性子多少和他们的放纵逃不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