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见一面吧。”
线打了个结,方姝用针挑了半天,结果一动手,又缠在一起。
“要不你自己去跟他说,说你不想见他。”做最后的挣扎。
咔嚓!
方姝的线崩了,被她拉断。
门外传来一声叹息,小哥已经放弃,廊下很快传来脚步声。
才刚走没多久,被喊了回来。
“会缝衣裳吗?”
???
小哥愣了愣,半响才道,“不会……”
是真的不会,平时都让宫女帮着缝一缝。
宫里全是太监,没几个真男儿,他算一个,总不可能因为想吃他做的桂花糕,就把他腌了吧?
没这道理,所以他东西还在,加上长得清秀,在宫里很受欢迎,时不时会收到点心,偶尔还有人主动要帮他洗洗衣裳什么的,待遇极好。
“不是说你,我是问那位。”方姝胆大包天,“他要是会的话,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。”
小哥:“……”
那是皇上啊!
他眼珠子猛转,还没想好对策,方姝反手就想关门。
他陡然伸了半个身子卡住门,“你等等,我去问问。”
左右在慈宁宫,也没得乱跑的,太后不喜欢乱跑的人,所以不担心回来找不着人,他很快紧赶慢赶去了朝阳宫,缓了缓气息,跪在擦得反光的地板上。
“草民叩见皇上。”
他原名杨飞,家里世代都是做糕点生意的,桂花糕尤其出名,每天都供不应求。
隔壁妒忌他家的生意,恰好那段时间城里在抓一个刺客,隔壁诬赖他,说他家窝藏刺客,官兵连查都未查,直接便将他全家抓去坐牢,三日后问斩。
但是很幸运,他被一个人接见,那个人帮他翻了案,平了冤,只有一个要求,要学他家的独门秘方,桂花糕的制作方法。
记得那天也是如此,他跪在地上,小心翼翼抬头看去,瞧见了一个天生贵气的小公子,粉琢玉雕,唇红齿白,漂亮的不似凡人。
那小小的身影和现在这个坐在棋盘前,一个人下棋的俊美公子重叠。
五官没什么大变化,只是长开了而已,倒是贵气更甚,周身也常年聚集了一股子寒气,只可远观不能近亵。
那清隽的公子歪头,视线落在他身后,“人呢?”
他头低到了尘埃里去,“方姝姑娘说……说……”
让九五至尊帮她缝衣裳,亏她说的出口。
“说什么?”磁性好听的声音接话。
“说您要是会缝衣裳的话,她就见您。”
殷绯:“……”
目光从跪着的人身上,挪到了他一双手上,这双手握过笔,拿过剑,上过战场,批过奏折,还从来没有……缝过衣裳。
杨飞闭上眼,不敢看皇上的脸色,这么个要求,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宰了他?
虽然不是他的锅,但是他没有把事情办好,没请来方姝,其实就是办事不利,有错,被罚也是应该,只是不知道会怎么罚?
他跪了许久,久到腿有些麻,才终于有道天籁似的声音道。
“起来吧。”
*
天色越发的黑,月亮高高挂起,杨飞直到走出朝阳宫,到了方姝门口还是有些不敢置信,皇上居然没罚他,还答应了方姝几乎可以称得上无礼的要求。
给一个宫女缝衣裳,翻遍大顺王朝的历史,也没有吧?
开了新创了。
他敲了瞧门,方姝就在床上等着,听到声音过来开门。
“皇上答应了。”杨飞开门见山。
方姝眨眨眼,目光之中有一丝不可思议。
她在为难他,他看不出来吗?居然还真的答应。
就是知道他不可能答应,掉他九五至尊的面子,才出此下策的,而且她好像确实需要一个能缝衣裳的好帮手,张口就来了,都没怎么细想后果,皇上真的答应了,她这边反而有点怂。
“不能让人代手的。”提高要求。
“放心吧,君子一诺千金。”提醒她皇上很重承诺,不会言而无信。
这个方姝知道,比他还了解。
“那先缝衣裳,缝好了才能见面。”方姝堵在门口。
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,毕竟皇上连缝衣裳的事都答应了。
“你快拿来吧,别耽误时间。”天色已经有些晚了,等皇上缝完,怎么也该三五更了吧?
他明天还要上朝,不能帮一些大忙,小忙还是要尽量处理好的。
方姝愣愣的折身,愣愣的去拿缝了小半的衣裳。
杨飞一把接过,瞧了一眼要缝的地方,针线都有,只管动手就好。
将衣裳折起来,小心抱在怀里,麻溜的跑开了。
方姝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他,眼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。
心里其实有些不放心,针线活那么麻烦,他行不行啊?
她都搞不定。
身在现代那个方便的年代,衣裳便宜,穿烂了就扔,就算舍不得,随处都有缝衣裳的小店,所以方姝几乎可以说从来没碰过针,缝不好是理所应当的。
那皇上呢?
身为九五至尊,从小锦衣玉食,他需要碰针吗?
很明显不需要,所以他肯定也缝不好。
那件衣裳是宫里发的,只有两套,缝坏了她以后怎么穿?
方姝站不住了,连忙回去拿了上次抢皇上的灯,点燃后提着,将门一关,捏了裙摆抬脚朝朝阳宫而去。
出慈宁宫的时候遇到点麻烦,慈宁宫的宫女半夜是不能出去的,除非有任务。
她说杨飞大哥一个人摘桂花糕太慢,她去帮忙来着,那守门的太监犹豫片刻,还是放她出去的。
方姝一路摸着黑,七拐八拐,很快到了朝阳宫。
太后当年很受宠,朝阳宫就在最中心的地方,离得本来也没多远,方姝一路走来气都没喘,直接跨进了朝阳宫的大门。
绕过院里,走在廊下,没有第一时间惊动皇上,刻意压轻了脚步,尽量不发出声音,想偷偷地看看皇上是骗她,找人缝?还是真自己缝?
吹灭了蜡烛,她小心翼翼接近正殿,皇上每次都在正殿见她,无论是以前华妃废弃的宫殿,还是这里,都一样。
屋里点了灯,四周又没人,所以方姝很顺利的看到了堂堂一国之君,勾着脑袋,借着火光,一针一线缝衣裳。
缝的很是认真,脸上专注又用心。
他修长白皙的指头掐住针的一头,穿过布料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另一只手突然抽了一下,条件反射离针线活远了远。
距离不短,加上天黑,方姝没瞧清怎么回事,只知道皇上一直盯着那只手出神。
方姝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。
他扎到手了!
☆、好残忍的
果然, 缝衣裳什么的对他来说有些勉强,方姝